食用说明:忘羡两人一觉醒来,忽然发现自己都变成了对方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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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蓝湛……蓝湛?蓝——”
蓝忘机握住那双惊慌摸索的手,低声答道:“我在。”
榻上之人安静了些,一个激灵,睁开眼。
“蓝湛!你——哎呦,”“含光君”猛地坐起,动作太大扯动伤处,嘶地抽了一口气。
“哪里?”蓝忘机骤然紧张起来。
“小磕小碰,不打紧的,”魏婴摆摆手,龇牙咧嘴道:“久不动手,打只怪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,真是岁月不饶人啊……”他活动两下,目光落在靠在床边的佩剑上,眼神忽然变了。“这是?”
刚打了惊天动地的一场,却对手中的兵刃全无印象,也只有魏婴能干得出来。
“你需用剑时,它自己来了。”蓝忘机淡淡道。
魏婴没有答话。他盯了半晌,拿起随便,举至齐眉高度,缓缓抽出。金色的灵气自剑柄萌生,如藤蔓般恣意生长、攀援、缠绕至剑尖。
“老伙计,这么多年……还记得我呢。”他笑了笑,毫无留恋,咔的一声收剑入鞘,转向蓝忘机,得意道:“二哥哥,我和我的剑没给你丢脸吧?”
仿佛被针刺了一下,蓝忘机心尖上渗出一颗血珠来。
“否。”
“怎么?”看到他的表情,魏婴有些吃惊,“咱们不是打赢了吗?为何那样看着我?”
为何?
胸中郁结难以言说,蓝忘机移开视线,回答:“……未曾核验凶室封印,疏忽职守。”
魏婴伸了个懒腰,嬉笑道:“算不得算不得,那些老封印,两百年都用不着看一回,如今情况非常,谁还能想起它们?更何况那妖物也并未逃遁,真论起来,还是被‘含光君’降服的,不算你失职……我既占着你的舍,帮你打几次短工,理所当然,不必谢我——”
魏婴揽着他的肩,兀自说着胡话。蓝忘机听得怒从心起,只想立刻拂袖离去。谁料一起身,眼前一暗,脚下一软,歪在床侧。
“蓝湛!”
“无事——”
“无什么无?脸白得跟纸一样还说无事?”“含光君”一跃而起,将他扶住。“有话好好说,怎说走就走?我可是又说错了什么?”
蓝忘机凝眸调息,只可惜“魏无羡”底子实在太差,几个周期过去,烦恶感也只是稍稍减轻。此时,一只手抓住他的手,掌心相对,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过来。
“好些了?”
蓝忘机睁开眼,“含光君”焦灼的神情立时入目。他不惯于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么激烈的情绪,别过脸,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袭来。
是了,这一幕,他的确见过。
十三年前,夷陵荒山石洞里,含光君是这样握着夷陵老祖的手,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尽数相倾,却只换回一连串的“滚”字。如今时过境迁,斗转星移,终于换得那人握住自己的手,张口闭口却仍是些鸡零狗碎的玩笑,与十三年前又有何异?
蓝忘机劈手挣脱,但魏婴死抓不放,一番拉扯,领子被扯开,从左肩至右胁,染血的绷带露了出来。
魏婴大惊。
“怎伤得这样重?”他跳下床,不由分说将蓝忘机按回榻上,点了几下重新给伤口止血,再次握住他的手。“躲什么躲?非要等到晕过去才让我知道?”他盯着他身上的伤口,笑意敛去,目光森然:“若知你伤得这么重,我就该宰了那畜生。”
“不可胡言。”蓝忘机蹙眉诘道:“火螭乃上古妖物,非人力所能诛之。”
“你也知自己搞不定?”
被呛了这一声,蓝忘机无言以对。
极反常地,魏婴叹了口气。“我那身体有多少灵力,你该清楚……六爪火螭是什么东西,你也清楚。我知你做不到袖手旁观,但我既在场,必不会让它逃出去。让你退,你为什么不听?”
蓝忘机垂眸不语。少时天资出众,后来又被奉为仙门楷模,世人对他的期许如此,他也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披荆斩棘。向他求助之人数不胜数,却从没有谁问过他‘要不要帮忙’或者‘能不能搞定’。
除了魏婴。
须臾,蓝忘机轻声答:“对不起。”
这轻飘飘的三个字,仿佛千钧之锤,重重砸在了魏无羡心口上。
“别说这话。蓝湛,我没有怪你的意思……我只是,怕了而已。”魏无羡有些发慌,矮下身子,凑在蓝忘机耳边,思前想后,终于说了出来:“你知道吗,蓝湛,今天下午,我虽一直睡着,脑子却一点没闲着……来来回回做了好几场梦。”
蓝湛转向他,眼神有些许茫然。
“梦里,你浑身是血,而我没有灵力、也没有药,除了眼睁睁看着你身子变冷,竟一点办法也没有。”一闭眼,竟像是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似的,声音发颤。他心一横,不管不顾地将勾上蓝湛的脖子,闷声道:“两生两世,我魏婴上得乱葬岗,下得修罗场,血海尸山无间地狱什么没见过,但从没有一刻那么害怕过。”
蓝忘机身子一僵,刚想动作,却被魏无羡死死按住。
“别动!先听我说完!
“有句话我本不敢问你,怕你听了之后想打我,撵我,嫌弃我……但此刻我忽然明白了,这个问题如果不弄清楚,哪怕化成灰,我都要顺着风飘上静室的房梁上来。”
魏无羡深吸一口气,鼓足勇气说道:
“蓝湛,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——”
听闻此言,蓝忘机如坠冰窟,几乎立即想要推开他,险些错过后半句话。
“——要是没有,就先……考虑考虑我呗?”
一时间,蓝忘机头脑空白,呼吸滞涩,而这跟魏婴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并无关系。
感觉到蓝忘机的挣扎,魏无羡有些意冷,心说这下怕是连朋友也做不得了,趁着蓝湛尚未发作,觍着脸说下去:
“我知你们老蓝家清心寡欲还规矩甚严,有些事情估计想都没想过,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喜欢男人的男人也是存在的。我从前也觉得荒诞,今日方明白,你若真喜欢上一个人,他是美是丑,是老是少,是男是女,其实都没有关系。我心悦你,爱你,想和你在一起,有一天便是一天的福分,有一年便是一年的运气。
“你若是心有所属,或者对这个没兴趣,只需摇摇头,我明日就搬出去,待到泽芜君找到破解之法立时下山,绝不扰你清修;若是没有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先看看我,我能做许多事,不会的也可以马上去学,你看看我,兴许会发现……我没那么讨厌呢?”
他一颗心砰砰跳着,却一点也不敢抬头。
等了好久,才听得蓝湛哑着嗓子艰难道:“你……刚刚说的……是真的?”
“天地良心!”魏无羡一下坐直身子,生怕他不信似的,急急说下去:“我这人虽然向来口无遮拦没心没肺,但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!今日看到你被那妖物所伤,我才忽然意识到,原来世上真能有那么一个人,让你觉得,哪怕自己死了,也要对方好好的。方才所说若有半句虚言,魏婴愿受万鬼噬身永不——”
“不可!”蓝湛不顾伤痛一把回抱住他,封住他的唇,“……我信,每一个字都信。此话,不可再说!”
一滴温热的泪落进后颈的衣衫。魏无羡既震惊,又迷惑。
“你……”他迟疑开口,却又不知道自己该确定些什么,“小心些,你的伤还……”
他能感觉到蓝湛摇头,颤抖,仿佛在笑,又仿佛在泣。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,混乱,却也明晰。
“湛心属之人曾失于乱葬岗上,而今复得此人亦倾心于吾,甚幸。”
魏无羡讶然,由他抱着,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脑子传遍全身,半晌才缓过劲来,轻笑一声:
“从前听人说书,只觉得戏里的人都是瞎子聋子,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两心相悦,非要等到生离死别才肯挑明。没想到嘴上说着别人,自己也是一样,若无这一遭,怕是再活两辈子也看不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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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含光君”同“夷陵老祖”和好如初。没有人宣布什么,但只消一日,整个云深不知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。
怎么知道的?二人原本就同食同寝,现下更是出双入对,如胶似漆,形影不离。
蓝景仪起初觉得自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,但很快,他就有些后悔了——因为“含光君”和“夷陵老祖”整日腻在一起在他们面前晃荡,委实有些辣眼睛。
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,便将这事告诉了蓝思追。谁知思追反应之激烈,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“你、你、你去劝‘魏前辈’了?”
“当然,”蓝景仪义正辞严道,“我总不能去劝含光君。”
一口血堵在他的嗓子眼,蓝思追差点憋晕过去。
“怎么?你也觉得我做错了?”景仪摸着下巴,有些忧虑。
“没、没、没有。”
“那你怎结巴了?”
“有——有吗?”
“你说呢?”
思前想后,蓝思追只挤了一句话出来:“就……就觉得……你太厉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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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期快乐!表白什么的太难写了,下一章回归欢乐向。
顺便说,这篇文大概还有三更左右就完结了,有什么好玩的情节可以留在评论区里,有合适的我可能写几个小甜饼出来,感谢你读到这里~